越过丽人肩头 回望胡汉融合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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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丽人肩头 回望胡汉融合史(图)

  2011年04月25日 13:16 洛阳晚报

　　文物档案

　　名称：文昭皇后山陵志

　　出土时间：1946年

　　出土地点：孟津县官庄村

　　文物年代：北魏

　　规格：墓碑左边残缺，残高66厘米，宽55厘米，志文残存10行，满行19字。

　　价值：一个襟怀远大的君王的迁都之举，一个胡服狄语的民族融合于汉文化的历程，由这块墓志无声地见证。

　　邙山，南系悠悠洛水，北临滔滔黄河，面向苍苍嵩岳，背负巍巍太行，在这里，帝王将相的墓冢累累，人们早已司空见惯。

　　在孟津县朝阳镇官庄村，有一大一小两座墓冢，大冢高约20米，小冢高约10米。墓冢前的碑石早已不存，谁也不知道墓冢下埋的是谁，周围的人们就形象地称其为“大小冢”。

　　直到1946年，一群盗墓贼从小冢里挖出了一方墓志，一段尘封1500年的历史便以这种不经意的方式被掀开了。

　　更让人想象不到的是：这块墓志的主人竟然曾在龙门石窟留下“肖像”，并由此引发了一场轰动全国的文物盗窃大案，给洛阳人留下无尽的遗憾。

　　这方墓志证实了北魏孝文帝陵的位置

　　洛阳博物馆专家张玉芳说，这方墓志详细地记载着：“皇太后高氏，讳照容，冀州勃海条人，高祖孝文皇帝之贵人，世宗宣武皇帝之母也。”

　　这样一来，小冢墓主人的身份就确定了：按墓志的字面意思理解，高照容，就是墓主人的名字。她祖籍在今天的河北景县一带，是赫赫有名的北魏孝文帝拓跋宏的皇后——这位皇帝因迁都洛阳、推行汉化政策而名留史册。

　　拓跋宏生前只有两任皇后，都姓冯。看来，是高照容的儿子元恪继承了皇位后，追认其为皇太后的。

　　但真正让考古学家们惊喜的是：墓志中记载了“袱高祖长陵之右”这句话，正是这句话，破解了一个历史之谜。

　　要知道，史书中虽然记载了孝文帝葬在洛阳附近的长陵，但要在邙山众多墓冢中准确找出哪一个是长陵，谈何容易！因此，长陵在哪里，一直是个谜。

　　既然“大小冢”中的小冢是高照容的墓，那么，人们就可以认定：大冢下面，埋葬的就是北魏孝文帝。

　　那么，被尊为皇太后的高照容为什么没能跟丈夫合葬？她嫁给了一位皇帝，又生了一位皇帝，是否也有着显赫的身世呢？

　　13岁时，她嫁给了大她2岁的孝文帝

　　张玉芳说，高照容可谓出身微寒。她的父亲叫高飏(yáng)，高飏有4个儿子、3个女儿，高照容是他的大女儿。

　　虽然墓志说高照容是河北人，但《魏书·皇后列传》中说她是“东裔”人(“东裔”指东部偏远的地方)，在拓跋宏登基的公元471年，刚刚两岁的高照容随父亲从高句丽(朝鲜)迁到了中原龙城镇。

　　高照容的三哥高肇曾说自己祖上是避乱前往高句丽的渤海高家人，是士族，但当时即不为人所信，人们多认为高飏一家是朝鲜人。

　　在龙城镇居住了11年后，高照容出落成了一个“德色婉艳”的姑娘，她的美貌引起了龙城镇守的注意。这位镇守向朝廷推荐了高照容，高照容就被送进北魏京城。皇太后冯氏亲自进行面试时，惊异于她的美丽容貌，遂将她带入后宫。

　　就这样，公元482年，13岁的高照容成了孝文帝的妃子之一。

　　28岁时，她留下离奇死亡的历史迷雾

　　14岁时，高照容为孝文帝生下儿子元恪，随后又生了孝文帝第四子元怀、女儿元瑛，可见孝文帝对她还是十分宠爱的。

　　公元490年，23岁的孝文帝开始亲政，他励精图治，在统一的北方大胆地实行汉化改革。公元493年，孝文帝正式迁都洛阳，并改革官制、禁止胡语胡服、禁止同族通婚。迁都后的第三年，他把自己的姓改为“元”姓，并要求鲜卑贵族们都把姓改为汉姓。

　　高照容大约在丈夫改姓的这一年跟后宫嫔妃们一起迁到洛阳。这时，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短短两年后自己竟会离奇死亡，给历史留下一个大大的谜团。

　　北魏政权仿照汉武帝刘彻的做法，“立子杀母”。孝文帝在5岁时被立为太子，母亲就被杀了，史书对这种做法也并不隐讳，称其“以旧制薨”。

　　公元497年，元恪被立为太子，高照容也在这一年去世。然而，史书并没有将她的死称为“以旧制薨”，而是称“暴薨”。

　　张玉芳说，高照容确实死得很离奇：她去世时年仅28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临死前她还前往代县(在今山西省东北部)，说明她的身体很好，却在从代县回洛阳的路上突然死去。

　　高照容到底是怎么死的？当时就有人认为：是“左昭仪”冯润(后被封为皇后)暗杀了高照容，以获得太子的抚养权。

　　问题在于：按照祖制，高照容在儿子被立为太子后是必死无疑的，根本不劳冯润动手。

　　真相到底如何？现在已无从考证了。

　　高照容死后，孝文帝才追封她为文昭贵人，以这个身份，她是无法与皇帝合葬的。因此，她被葬在长陵东南，渐渐消失在历史的尘烟中。

　　去世三年后，儿子在龙门石窟为她留下印记

　　2006年，中央电视台第四套节目《国宝档案》播出了一条消息：消逝多年的高照容，在美国堪萨斯州纳尔逊艺术博物馆“现身”了！

　　在博物馆里，高照容身着皇后的莲冠霞帔，一手拈香，后随两个戴莲冠的贵妇，在众宫女的前导、簇拥下，迎风徐行。

　　这个被定格的画面，就是现在广为人知的《帝后礼佛图》。《帝后礼佛图》其实是由两幅图组成，分别是《皇帝礼佛图》和《文昭皇后礼佛图》，都是龙门石窟宾阳洞中洞第三层的石刻，是公元500年，元恪为了追忆父母、为父母祈求冥福所造。

　　高照容生前没有当过皇后，但在《文昭皇后礼佛图》中，元恪让她穿着皇后的礼服礼佛，为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造像。

　　可是，她的造像何以到了美国呢？

　　原来，20世纪30年代，美国人普艾伦勾结北京琉璃厂的古董奸商岳彬将《帝后礼佛图》盗凿。虽然新中国成立后，奸商岳彬受到了严惩，但《帝后礼佛图》却不知所踪了，高照容再次消失于洛阳人的视野。

　　本届牡丹文化节，高照容与儿孙“团聚”

　　高照容本人的经历，就是孝文帝一改鲜卑族内部通婚的陋习、推行民族融合政策的明证。《帝后礼佛图》的命运，更是整个中华民族苦难命运的缩影。

　　20世纪40年代至60年代，洛阳又先后出土了高照容的女儿、长乐公主元瑛的墓志，高照容的侄儿高猛的墓志，高照容的“儿子”、孝文帝第五子元怿的墓志，孝文帝之孙、元怿之子元巶(zhāo)的墓志，以及孝文帝第六子、汝南王元悦题写的《修治古塔铭》。

　　张玉芳说，这些墓志，都是北魏皇族在洛阳活动留下的遗迹，从中，我们可以大致勾勒出高照容及其家族与北魏皇族们构建起的复杂的关系网：她的女儿元瑛，嫁给了她的侄子高猛，高猛是高照容大哥的儿子。高照容的侄女，曾是元恪的皇后……

　　在这些墓志、石碑中，尤以《修治古塔铭》最为有名。这块碑高31.5厘米，宽47.5厘米，厚5.5厘米，共22行，每行17字。《修治古塔铭》的字体就是典型的魏碑体，苍浑古朴、自然率意，上承汉晋，下启唐宋，在中国书法史上地位尤为特殊。

　　本届中国洛阳牡丹文化节，洛阳博物馆将上述墓志、石碑一起摆在了石刻馆中，供市民和游客参观。

　　这也算是跨越千年的一次团圆吧。(记者 孟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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